贝淡宁（Daniel A. Bell），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、院长，生于加拿大，国际知名政治学家、哲学家，曾任清华大学哲学系教授。

城市精神

城市的精神是有点抽象的东西，但是又不是完全抽象。城市精神的形成，可以与历史相关、与文化相关、与经济相关，甚至与城市的一座建筑相关。

我们发明了一个词——Civicism（爱城主义）。大部分人会爱什么样城市呢？答案是要有独特的精神的城市，那些没有独特精神的城市是没有人爱的。

我们为什么追求城市的精神呢？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归属感，比较独特的城市可以提供归属感。城市的优点是开放、包容，城市可以提供归属感。

不同城市，不同精神

那我们讨论的城市精神到底是什么呢？

一个城市的主流价值观是什么？大家讨论、大家关注的问题是什么？当然跟历史与文化有关系，但是有时候一个楼、一个新楼可以完全改变城市的精神。

毕尔巴鄂

其实西班牙的城市毕尔巴鄂（Bilbao）原来是非常落后的城市，没有什么独特的精神，但是他们后来修建的古根海姆博物馆成为了城市的名片，所以现在这个城市的精神可以说是艺术精神，会吸引很多艺术家。就是因为建了一个楼，就可以完全改变一个城市的精神。

耶路撒冷

大家都知道耶路撒冷的精神是和宗教有关系的，是宗教的发源地，宗教的历史会影响很多城市的方面，包括老百姓的生活方式、政治问题等等。

蒙特利尔

我的老家是蒙特利尔，我的母亲说法语，但我跟我爸爸说英语。蒙特利尔几百年的历史都和语言冲突有关系。我们写了一篇关于蒙特利尔精神文章，你会发现它和其他的城市完全不一样，因为蒙特利尔的老百姓大部分说法语，并且总是跟说英语的人发生冲突，当然现在的关系比较和谐。

香港与北京

香港的城市精神的很大程度上受到其历史的影响。香港有很多银行的楼，而且跟政治有关系的楼规模都很大。与此对比，北京是中国政治的中心，北京有很多楼都与文化有关系，与儒家和礼乐制度有关系。

牛津

我在牛津读的硕士和博士，牛津的城市精神就和学习有关。他们不喜欢暴力的冰球，反而非常喜欢打棒球，因为打棒球更符合他们的城市精神。

柏林

大家都知道柏林在二战时期是最不宽容的城市，但是柏林现在是欧洲最宽容的城市，甚至建筑都是玻璃材料、完全开放的。

巴黎

大家都认为巴黎是很浪漫的城市，但是他们对浪漫的定义和电影里所看到的是不一样。他们的浪漫是喜欢非主流的东西，比如他们喜欢吃不健康但味道好的奶酪。

纽约

纽约是世界上金融最繁荣的城市，也是文化最发达的城市，因为纽约是一座移民城市。

Civicism，“爱城主义”

那我们讨论的城市精神到底是什么呢？

20世纪的时候，问你是谁，回答是某个国家的人，你是中国人、我是日本人、我是法国人……21世纪的时候有人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人，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城市有更多的认同——我是上海人、我是蒙特利尔人、我是青岛人……

我们开始有了“我爱我的城市”这个标语。为什么这样的标语会流行呢？不是推广的好，而是因为大家真的有这样的情感。所以，我们发明了一个词——Civicism（爱城主义）

大部分人会爱什么样城市呢？答案是要有独特的精神的城市，那些没有独特精神的城市是没有人爱的。

城市精神

什么是城市精神

不是说一座城市中大家一定要同样的价值观，而是说大家愿意讨论什么样的问题。

比如北京的出租车司机会讨论什么？很有可能是国家的政治，这可能与其他许多城市完全不同。我在北京当老师的时候写过一本关于选拔官员的书，因为我的同事们都在讨论怎么选拔官员、如何最有效率的选拔官员，如果我在其他城市就肯定不会写这种书，我写那本书就是受到了北京精神的影响。

如何描述一座城市的精神

一方面会用比较客观的方法，比如通过调查的方法去直接测量城市最重要的价值观是什么；另一方面会用比较主观的方法，比如通过书籍了解一个城市的历史文化，或者通过“漫步式的方法”，与不同阶层的人散步，问他们问题，通过他们的故事了解城市的精神是什么。我们应该通过这些同样的方式来讨论城市的精神。

为什么追求城市精神

我们为什么追求城市的精神呢？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归属感，比较独特的城市可以提供归属感。

城市的优点是开放、包容，城市可以提供归属感。还有一个现象，我们都发现民族主义很重要的精神，但是过度的民族主义是可怕的。但是如果老百姓有比较强的爱城主义，是可以缓和极端爱国主义的。比如上海人、纽约人就不会有太过分的民族主义。为什么？就是因为他们有比较强的爱城主义。

根据贝淡宁在“城市文化·青岛论坛”(2018)上的演讲录音整理而成。未经作者审核。